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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Fate][一士一/生前弓]末法之世 二

QAQ照例预警,写作一士一,读作生前弓。私设满满,从一成视角出发,士郎走了红A线的故事。挺奇怪的一篇文,黑泥有,不甜。

多谢心友 @并无实体的城 帮忙理思路:)

 

06


有教有行,有得果证,名为正法;有教有行,而无果证,名为像法;唯有其教,无行无证,名为末法。

从佛灭度时算起,正法五百年,像法一千年,末法一万年。眼下正是末法之世,虽亿亿人修行,罕一得道,日月转促,四十头白,恶人转多,如海中沙。若有人一心向善,欲成正果,不惜己身,反而会招来众魔比丘忌恨,诽谤扬恶,摈黜驱遣,不令得住。

第一次读到这段经文时,他根本无法压抑,从心底涌起的悚然。一度以为平和沉静的世界表象在眼前次第剥落,显出荒凉真相。那是士郎早已看到、并试着去改变,他却始终拒绝相信的真相。

那天晚上一成终于明白了,这些年来隔在他和士郎之间的到底是什么。柳洞寺的院墙像结实而苍白的贝壳,隔开了两个世界,里面是平淡的月色和清苦的茶香,而外面,是无边无际的离乱、毁灭和痛楚,还有西西弗斯般注定失败的坚持。

好像起风了,能听见飞蛾成群结队撞在窗玻璃上的声音,沉闷而决绝。有时候所谓选择,都是旁观者想象出来的。这些贪恋着可望不可即光亮的小东西,本来就不觉得,自己有第二条路好走。

一成垂着眼,一丝不苟地做着每日例行的功课,给佛前换上净水。他的路从开头可以一眼望到终点,单调、冷寂而自足。如果没有认识卫宫,他完全可以蛰居在寡淡却安适的硬壳里,不理会地球另一边正在上演的悲恸和荒芜。

可是他不光认识那个人,还爱他,想要救他。

那时他们之间的裂痕还没有深到不可逾越,这个很不理想的世界也没有逼仄到让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,是尽力维持这自欺欺人的平静表象,还是为了需要无数鲜血去灌溉的梦想,断然与它为敌。然而定时炸弹的引线一直默默燃烧着,那家伙早就该知道,在漫长战火中磨损锈蚀的枪械,除了被不屑一顾地丢掉,不会有第二个结局。

所有争执、背弃与互相伤害都结束后,再次翻开那卷近乎谶语的经文,一成竟然读出了希望,微茫却从未远去的希望:

“吾法灭时,譬如油灯,临欲灭时,光更明盛,于是便灭。自此之后,难可数说。”

 

07


 毕业后,一成按照之前的安排,成了柳洞寺里的僧侣。这是他早就准备好了、也心甘情愿的生活,看似寂寥清苦,却平和无争。

那年深秋,神秘的失踪事件又一次袭击了冬木市。见多了奇奇怪怪的老古董们凑在一起时,总会絮絮摇头念叨,坏事年年有,最近格外多,反常反常,不祥之兆。

和所有且惊且疑的旁观者一样,他完全搞不清,这一次的噩梦因何而起,又为何结束。好在“黑影”的胃口似乎没想象中那么夸张,吞噬了十几条性命后,它悄然离去,留下一片大难不死的庆幸,和世事难料的惶然。

学妹间桐樱的死讯同时传出,根本没引起多少注意。一成当时觉得,这只是不幸的巧合。

他记得那个小姑娘。文静到有些胆小,做菜手艺全校闻名,挽弓搭箭的样子却意外飒爽,隔着人群偷眼望向士郎时,微微晕红的脸颊上,会浮起羞怯的酒窝。士郎去伦敦念书后,卫宫宅自然空了下来。而樱生前一直定期去那儿帮着收拾,清理入侵庭院的杂草,抹去那些朴素却温馨的旧物上的积尘。

 

樱的葬礼冷清得让人心酸。做哥哥的间桐慎二缺席了,卫宫士郎也没回来,里里外外张罗一切的,居然是特地从海外赶回来的远坂凛。

“见到士郎了吗?”仪式结束后,凛低头站在墓碑前,裹紧了如同丧服的深黑色长外套,开门见山。片刻之前,她亲手将一束花放在棺盖上,配色想来精心选择过,灼眼的红,沉静的紫,哀切的白。

虽然不晓得她为什么这样伤心,一成却还是保持着谨慎的沉默。年少时近乎玩闹的莫名敌意无声退去,凭直觉他知道,在同“那个人”有关的事上,自己和凛是可以互信的盟友。

“他走了。从时钟塔——”察觉到失言,她愠怒地扬了扬眉,带着“告诉你也不要紧”的表情补充道,“就是我们在伦敦的学校。如果遇上他,就拉住他,带他回来。也许已经太晚了。”

“出了什么事?”他心头一沉,神色不觉严肃起来。“先别问。我做不到……拜托了。”接下来的千言万语生生哽在喉咙口,他从未在高傲明丽的凛脸上看见过,这样坚定却无助的神情。

 

08


 卫宫士郎再次出现,是不久后一个落雪的冬夜。根据远坂凛忧心忡忡的来信,他离开时钟塔之后,没有半点回头的迹象。

出于对多年好友的了解,就算再心焦,柳洞一成也没有试着去寻找,只是默默在每日诵经后,将回向的名单增加了一位。他已经见识过,在士郎表面几乎无原则的温和体谅下,埋藏着何等决绝无情的坚持。

“卫宫?”瞥见窗纸上熟悉影子的时候,一成差点以为,是忧思过度引发的幻觉。他略显失态地冲过去开门,冷风裹挟着细碎雪片刷拉拉卷进来,惊动了佛前氤氲着沉静芬芳的烛火。

没有无关痛痒的慰问,和苍白无力的解释。他沉默着为好友端来一壶热茶,将所有疑惑、后怕与欣喜压在心底。士郎整个儿冻透了,风衣干硬得像铁甲。他双手也僵得厉害,一个没拿稳,大半盏滚烫的茶水直接泼上了膝盖。

再难抑制的痛楚在心底炸开,剧烈而无望。一成急急俯下身收拾残局,抢过空杯时,带着熨帖温度的手掌,正好擦过士郎坚冰般的指尖。

就是那一点清浅的热度,燎起了泼天大火。拥抱,爱抚,亲吻,一切都亲昵而自然地发生了,就像少年时笑闹着分享,士郎特意从家里带来的饭菜。

情欲像深夜里一点点爬上海滩的潮水,平缓低柔,不可抗拒。两个人的反应都无比生涩,连疼痛,也成了还活着、还有能力体尝世间悲欢的证明。士郎好像还没有从寒冷中恢复过来,喘息和动作都显得钝重,身体却始终绷得紧紧的。他早就习惯了,像忍受磨难一样忍受欢愉。被催眠了似的,一成垂下头,将不自觉灼热起来的双唇,覆上好友胸前没收口的新伤。

甜腥的血气在唇齿间缠绵流转,味道好得难以想象。他不管不顾地加深了这个吻,灰暗墓碑间那句话一次次回荡在耳边,拉住他,或许你能做到,我们只剩了这一张底牌。

 

天亮得比想象中要早。熹微晨光里一成撑起身,整颗心酸痛得厉害,安安静静注视着好友轮廓越发坚硬的侧脸。士郎大概累坏了,依然睡得安稳,呼吸匀停。他发梢不知何时染上了如同严霜的银白色,几乎让人疑心,昨夜停栖在他发间的雪片还没有化掉。

整件事无可挽回之后,一成才知道,该怎么定义那种危险而微妙的感情。比爱恋更执着,比希望更具破坏性,比同情更深切。

我要带你回来,哪怕别人都做不到,哪怕对我来说代价惨重,哪怕你认为并不值得。

那时候他们还年轻,没有消沉到去相信,决定一个人责任和命运的,并不总是他,和爱他之人的愿望。

 

09


 “想知道卫宫士郎在干什么,这阵子就多看看国际新闻。”从冬木仓皇离开前,间桐慎二留给他这张纸条,字很草,含糊得像个笑话。

祖父和妹妹接连去世后,这家伙消沉了好一阵子,然后像躲避什么缠绕着他家族的恶灵般,把自己绑上了士郎这条不知何时会沉的船。放在哪怕半年前,这都是不肯吃半点亏的间桐慎二,绝无可能做出的选择。

柳洞一成低低叹了口气,把老同学的提醒——或者说挑衅——小心地收进书桌里。他不准备重新去定位与士郎的感情,如果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,只会让习惯了的、带着距离感的温情显得分外生疏。那个雪夜可能是聊胜于无的慰藉,可能是一厢情愿的治疗,可能如他所愿,是保持士郎与世间联系的又一根纽带,也可能是彻彻底底的意外。

他耐心地等了一个多月。报纸电视上看似热热闹闹,上演的却不过是重复了无数遍的残忍剧目。污迹斑斑的妥协,心照不宣的分赃,无希望的贫困,无止境的战火。在这大块大块惨厉的暗色调中,根本找不到卫宫士郎的身影,坚定、渺小、明亮的身影。

就在他快要相信,那张纸条只是慎二恶作剧的时候,一条看似无关紧要的新闻从眼前掠过。一成皱起眉头,心口没来由地揪紧了。

南美某小国军政府领导人在阅兵时遇刺,凶手身份尚未查明。死者生前政治立场强硬,号召为“收复失地”与邻国开战。这一突发事件,很可能成为本地区各方势力重新洗牌的契机。

 

地球另一端,纷乱的奔跑和惊呼声远远传来,卫宫士郎往手心吹了口气,收起微微发烫的枪。

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,试着用子弹改写历史的轨迹,将更多人推离战争。不晓得是养父卫宫切嗣的祝福还是诅咒,他同冰冷枪械打起交道来格外熟练,仿佛它们是从他双手延伸出去的一部分。

撤离现场前,他从窗框上取下那个一直陪着他的小玩意儿,紧绷着的唇角终于柔和下来,抿起一个与此时此地格格不入的单纯笑容。这一行里不少前辈都贴身带着点什么幸运物,他见过,或是挂在胸前链子上、临死时才喝掉的一小瓶冰酒,或是遍布划痕与子弹凹坑的乌木镶银十字架,或是从不轻易打开、不知藏着照片还是头发的镂花小金盒。对他来说,就是指尖上悬着的,朴素到粗糙的陶土风铃。

它的用途不止于此,还是能让他安心的帮手。狙击手最莫测的敌人,不是被瞄准镜圈住的猎物,而是风。谁也无法掌控出膛的子弹,猎物离得越远,它就越可能和风成为同谋,背离预定的轨道。因此,一名成功的狙击手必须懂得,怎么用方便而省时的小花招,测量风向和风速。树叶、烟雾、雨点、风铃,什么参照物都可以,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直觉。

 

“哎,选什么颜色最合适?”还没离开冬木的时候,他和一成肩并肩挤在课桌前,惊喜地看着,歪歪扭扭的陶土风铃一点点在两个人手下成形,稚拙得可爱。

“烧过了,会不会变色呢?”一成认真地琢磨着,提笔蘸了蘸悠远如圆藏山顶秋日天空的青色。“就猜你会挑这个。”他顺手抓过一支笔,歪着头打量调色板另一边明亮些的色彩,带着小小的得意。两个人就这么你一笔我一笔地在风铃上涂抹着,毫无章法,可是兴高采烈。

“哎,走了。”利落地消灭掉所有可疑的痕迹,士郎轻捷地站起来,在脑海里描摹着之前反复确认过的脱身路线。随着他的脚步,风铃单调地一声声啜泣着,像被丢弃在身后的梦境,满心失落,却无可奈何。

(未完待续)

*这段里的经文,引自《仁王护国经疏》和《佛说法灭尽经》。最后不怎么起眼地致敬了一下两黑框《蝴蝶风暴》,XDD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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